【C++多线程那些事儿】多线程的执行顺序如你预期吗？

一个简单的例子

先来看一个多线程的例子：

​如图所示，我们将变量x和y初始化为0，然后在线程1中执行：

x = 1, m = y;

同时在线程2中执行:

y = 1, n = x;

当两个线程都执行结束以后，m和n的值分别是多少呢？

对于已经工作了n年、写过无数次并发程序的的我们来说，这还不是小case吗？让我们来分析一下，大概有三种情况：

1. 如果程序先执行了x = 1, m = y代码段，后执行了y = 1, n = x代码段，那么结果是m = 0, n = 1;

2. 如果程序先执行了y = 1, n = x代码段，后执行了x = 1, m = y代码段，那么结果是m = 1, n = 0;

3. 如果程序的执行顺序先是 x = 1, y = 1, 后执行m = y, n = x, 那么结果是m = 1, n = 1;

所以(m, n)的组合一共有3种情况，分别是(0, 1), (1, 0)和(1, 1)。

那有没有可能程序执行结束后，(m, n)的值是(0, 0)呢？嗯...我们又仔细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分析过程：在m和n被赋值的时候，x = 1和y = 1至少有一条语句被执行了...没有问题，那应该就不会出现m和n都是0的情况。

诡异的输出结果

不过人在江湖上混，还是要严谨一点。好在这代码逻辑也不复杂，那就写一段简单的程序来验证下吧：

#include <iostream>
#include <thread>
 
using namespace std;
 
int x = 0, y = 0, m = 0, n = 0;
int main()
{
	while (1) {
		x = y = 0;
		thread t1([&]() { x = 1; m = y; });
		thread t2([&]() { y = 1; n = x; });
		t1.join(); t2.join();
 
		if (m == 0 && n == 0) {
			cout << " m == 0 && n == 0 ? impossible!\n";
		}
	}
	return 0;
}

考虑到多线程的随机性，就写一个无限循环多跑一会吧，反正屏幕也不会有什么输出。我们信心满满的把程序跑了起来，但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：

​m和n居然真的同时为0了？不可能不可能...这难道是windows或者msvc的bug？那我们到linux上用g++编译试一下，结果程序跑起来之后，又看到了熟悉的输出：

​这...打脸未免来得也太快了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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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看到的执行顺序不是真的执行顺序

看来这不是bug，真的是有可能出现m和n都是0的情况。可是，到底是为什么呢？恍惚之间，我们突然想起曾经似乎在哪看过这样一个as-if规则：

The rule that allows any and all code transformations that do not change the observable behavior of the program.

也就是说，在不影响可观测结果的前提下，编译器是有可能对程序的代码进行重排，以取得更好的执行效率的。比如像这样的代码：

int a, b;
void test()
{
	a = b + 1;
	b = 1;
}

编译器是完全有可能重新排列成下面的样子的：

int a, b;
void test()
{
	int c = b;
	b = 1;
	c += 1;
	a = c;
}

这样，程序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对a的赋值就晚于对b的赋值之后了。不过，有了前车之鉴，我们还是先验证一下在下结论吧。我们使用gcc的-S选项，生成汇编代码(开启-O2优化)来看一下，编译器生成的指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：

​哈哈，果然如我们所料，对a的赋值被调整到对b的赋值后面了！那上面m和n同时为0也一定是因为编译器重新排序我们的指令顺序导致的！想到这里，我们的底气又渐渐回来了。那就生成汇编代码看看吧：

​果然不出所料，因为我们在编译的时候开了-O3优化，赋值的顺序被重排了！代码实际的执行顺序大概是下面这个样子：

int t1 = y; x = 1; m = t1; //线程1
	int t2 = x; y = 1; n = t2; //线程2

这就难怪会出现m = 0, n = 0这样的结果了。分析到这里，我们终于有点松了一口气，这多年的编程经验可不是白来的，总算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。 那我们在编译的时候把-O3优化选项去掉，尽量让编译器不要进行优化，保持原来的指令执行顺序，应该就可以避免m和n同时为0的结果了吧？试试，保险起见，我们还是先看一看汇编代码吧：

​跟我们的预期一致，汇编代码保持了原来的执行顺序，这回肯定没有问题了。那就把程序跑起来吧。然而...不一会儿，熟悉的打印又出现了...

​这...到底是怎么回事？！！！

你看到的执行顺序还不是真正的执行顺序

如果不是编译器重排了我们的指令顺序，那还会是什么呢？难道是CPU？！ 还真是。实际上，现代CPU为了提高执行效率，大多都采用了流水线技术。例如：一个执行过程可以被分为：取指(IF)，译码(ID)，执行(EX)，访存(MEM)，回写(WB)等阶段。这样，当第一条指令在执行的时候，第二条指令可以进行译码，第三条指令可以进行取指...于是CPU被充分利用了，指令的执行效率也大大提高。一个标准的5级流水线的工作过程如下表所示(实际的CPU流水线远比这复杂得多)：

上面展示的指令流水线是完美的，然而实际情况往往没有这么理想。考虑这样一种情况，假设第二条指令依赖于第一条指令的执行结果，而第一条指令恰巧又是一个比较耗时的操作，那么整个流水线就停止了。即使第三条指令与前两条指令完全无关，它也必须等到第一条指令执行完成，流水线继续运转时才能得已执行。这就浪费了CPU的执行带宽。乱序执行(Out-Of-Order Execution)就是被用来解决这一问题的，它也是现代CPU提升执行效率的基础技术之一。

简单来说，乱序执行是指CPU提前分析待执行的指令，调整指令的执行顺序，以期发挥更高流水线执行效率的一种技术。引入乱序执行技术以后，CPU执行指令过程大概是下面这个样子：

​所以，上面的程序出现(m, n)结果为(0, 0)的情况，应该就是因为指令的执行顺序被CPU重排了！

C++多线程内存模型

我们通常将读取操作称为load，存储操作称为store。对应的内存操作顺序有以下几种：

1. load->load(读读)

2. load->store(读写)

3. store->load(写读)

4. store->store(写写)

CPU在执行指令的时候，会根据情况对内存操作顺序进行重新排列。也就是说，我们只要能够让CPU不要进行指令重排优化，那么应该就不会出现(m, n)为(0, 0)的情况了。但具体要怎么做呢？ 实际上，在C++11之前，我们很难在语言层面做到这件事情。那时的C++甚至连线程都不支持，更别提什么内存模型了。在C++98的年代，我们只能通过嵌入汇编的方式添加内存屏障来达到这样的目的：

asm volatile("mfence" ::: "memory");

不过在现代C++中，要做这样的事情就简单多了。C++11引入了原子类型(atomic)，同时规定了6种内存执行顺序：

1. memory_order_relaxed: 松散的，在保证原子性的前提下，允许进行任务的重新排序;

2. memory_order_release: 代码中这条语句前的所有读写操作, 不允许被重排到这个操作之后;

3. memory_order_acquire: 代码中这条语句后的所有读写操作，不允许被重排到这个操作之前；

4. memory_order_consume: 代码中这条语句后所有与这块内存相关的读写操作，不允许被重排到这个操作之前；注意，这个类型已不建议被使用；

5. memory_order_acq_rel: 对读取和写入施加acquire-release语义，无法被重排；

6. memory_order_seq_cst: 顺序一致性，如果是写入就是release语义，如果是读取是acquire语义，如果是读取-写入就是acquire-release语义；也是原子变量的默认语义。

所以，我们只需要将x和y的类型改为atmioc_int，就可以避免m和n同时为0的结果出现了。修改后的代码如下：

#include <iostream>
#include <thread>
#include <atomic>
 
using namespace std;
 
atomic_int x(0);
atomic_int y(0);
int m = 0, n = 0;
int main()
{
        while (1) {
                x = y = 0;
                thread t1([&]() { x = 1; m = y; });
                thread t2([&]() { y = 1; n = x; });
                t1.join(); t2.join();
 
                if (m == 0 && n == 0) {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cout << " m == 0 && n == 0 ? impossible!\n";
                }
        }
        return 0;
}

现在编译运行一下，看看结果：

​已经不会再出现"impossible"的打印了。我们再来看看生成的汇编代码：

​原来编译器已经自动帮我们插入了内存屏障，这样就再也不会出现(m, n)为(0, 0)的情况了。